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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卡得主、曾执导《猫和老鼠》的Gene Deitch

于上周四在捷克布拉格的一间公寓里溘然长逝

终年95岁

当我们为“美好童年”的消逝而叹惋的时候，其实心目中“美好的猫和老鼠”与Gene老爷子并不相关。这位生于芝加哥的动画大师曾主导的《猫和老鼠》勾勒出的是Tom和Jerry诞生以来最恐怖、暴力的阶段，甚至让《猫和老鼠》与“灵异传说”沾上关系。
 

暗黑版《猫和老鼠》

Deitch的执导期为1961-1962年，彼时他因遇到自己的第二任妻子，而决议永久定居在捷克斯洛伐克。冷战期间，作为从美国移居东欧的异乡人，他的创作多少受到了环境的影响。在他所指导的第一集《猫和老鼠》中，科学怪人、恐怖实验、灵魂交换等等元素配上粗糙的画面、诡谲的音乐和暴力行为，和我们童年中“小打小闹”的Tom和erry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用一种相对极端的手法，来质疑Tom与Jerry之间冲突的必要性。这种过于前卫的“成年人卡通画”并未被我国引进。实际上由于受到美国当地强烈的抨击、孩子家长的举报、预算短缺造成的粗糙画质，当时的《猫和老鼠》备受诟病，仅完成13集后就被MGM叫停。

但Gene的成就远远不止一部《猫和老鼠》。
 

荣获奥斯卡的《Munro》背后的智囊

在接棒《猫和老鼠》之前，Gene所执导的《Munro》在1960年面世，并在次年斩获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奖，这是第一个制作于美国之外的动画短片获此殊荣。而《Munro》的背后，集结着Gene与漫画家、作家Jules Feiffer的智慧。

Gene与Jules Feiffer的结缘早在《Munro》之前。1953年，当Gene还在UPA任职时，Jules便主动敲开了他位于纽约的办公室之门，并参与到早期作品《TERR’BLE THOMPSON!》之中。但因为Jules过于强烈的个人风格难以融于商业设计逻辑，二人很快分道扬镳。而当Gene收到Terrytoons的邀请担任创意总监，力图领导一场风格革命时，他的第一个决策便是邀请Jules加入团队，在短缺的预算下为Terrytoons缔造出深入人心的卡通形象。50年代经典动画《Tom Terrific》的诞生，Jules便是最大的功臣。

1958年8，Gene被Terrytoons解雇，并在纽约创办了个人工作室Gene Deitch Associates，从事创意广告工作。不久之后，Jules亦离开了Terrytoons。自由状态的两个人希望将心底最想拍摄的作品《Munro》搬上荧幕，而这部作品最早出自Jules的个人经历。

Munro的形象跳入脑海时，Jules正在美军服役。他“每天都很愤怒，憎恶这种生活”，并为此拒绝了军衔的晋升、薪资的提高。他绘制出《Munro》的故事来表达自己对当时大众的愚昧无知、当权者的滥用职权及对人性自由的扼杀。同样经历过军队生涯的Gene曾盛赞这部作品，称其为难得的杰作。

4岁的Munro原本是个不服管教的小孩，对父母的一切劝导都大声说NO。某一天，他收到一封信，从此应召入伍，被迫接受一切军事化的管理。不堪重负的Munro大声告诉所有人自己年仅4岁，却没有任何人相信。反复被洗脑之后，Munro相信自己“是个军人，不是小屁孩”。直到一天，视察的将军道出Munro是4岁孩子的真相，他的境遇才发生改变……

《Munro》脚本

“若是没有人相信你、愿意倾听你的声音，你的境况便由权威者来决定。真相并不重要。”在当权者的劝服下的你，甚至会同Munro一样，陷入他人勾勒的认知观：认为权威是对的，而你所执的真相是谬误。

这些听来让人胃绞痛的真相，却装在一个幽默、甜蜜甚至略显可爱的故事里。Gene与Jules Feiffer曾在采访中解释，“很多漫画家不明白，如果你想要用漫画的形式来表达讽刺，上蹿下跳、惊声尖叫、直言辩论是最无效的手段。反其道而行，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让读者平静地接受，才是漫画家最有效的讽刺形式。”

Gene与儿子们

为了将《Munro》影视化，Gene接受赞助商的条件亲身前往捷克，并动“举家之力”投入创作：影片中Munro的声音来自Gene的小儿子Seth Deitch（与第一任妻子所生），而第一任妻子Marie则为Munro的母亲配音。当年仅有3岁的Seth费了好大劲儿才接受父亲的劝导，带着几许迷惑向所有观众喊出“I’m only four！”的宣言。不晓得如今已然继承父辈衣钵的他又会如何看待当年“被洗脑”的演员生涯呢？

《大力水手》想说的话

Gene Deitch最具知名度的作品皆出自20世纪60年代，他负责执导《大力水手》是在1960-1963年。这个诞生于美国大萧条时期的英雄人物凭借一罐罐菠菜战胜卑微的出身和瘦弱身躯，在“美国队长”出现之前成为大众的精神偶像，代表着遵循自我内心行事，以及为市井小民挺身而出的精神。

Gene曾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写道：
“政治！冲突！仇恨！妒忌！暴力！战争！权力斗争！偷窃！毁灭！它们都威胁着我们的和平、我们的财产、我们的生命。这一切都是巨大的问题！我们能做什么，祈祷会有帮助么？破坏之中自藏教堂......”或许大多数人力所不殆，囿于小我世界，但“我们也有些人想要以自己的行动来回报上苍赐予的好运，开拓光辉未来，让世界因我们的存在而产生变化，哪怕微如萤火。也有些人，希望挣脱自身的局限，教育子女践行此道，尝试做有意义的事情，来改变我们的家庭、社区，乃至世界。”

《New York Journal American》中将Gene描述为“一个奇思妙想家”

其实，Gene以另一种形式践行了类似“大力水手”的事，他用自己的一生，讲述一个出生于贫穷犹太家庭、高中辍学的男孩是如何在廉价地下室的动画世界中寻觅到快乐和满足；又如何在异质文化的对立中以一个中立派的角度用作品批判并拥抱现实，疾呼对社会问题的关注和对改变世界的野望。1958年10月16日《New York Journal American》曾将Gene描述为“一个奇思妙想家”，但他却更希望被称为“创意思维的问题解决者”（The Creative Problem Solver），以自己的方式，解决能解决的问题。

谨以此文敬献远去的“Deitch, The Creative Problem Sol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