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少人来说，当代艺术好像在胡闹，杜尚丢出小便斗后，好像身边随手拾得的一切都可以做为found object而镀上艺术品的金衣裳。也有群人能从一群“胡乱排列”的圈圈点点中，破译出艺术家内心的悲怆和愤怒，甚至掉下眼泪，产生名为“司汤达综合征”的病状来。

今天，MeFine用一些怪诞之作，“愚”你过节。了解作品的诞生故事后，你会发现这荒谬的一切，或许只是创作者选择的反抗之道。
 

01

 胡闹的画作
“麦田怪圈”背后的悲鸣

Paddy Bedford | Janderrji – Dolly Hole

Paddy Bedford | Police Rock Hole

我们先从擅长创作“麦田怪圈”的Paddy Bedford谈起。他是澳大利亚最具盛名的土著艺术家之一，其画作常以黑色为底，用白色斑点勾勒轮廓，再辅之以对比鲜明的高饱和度色彩。眨眼望去，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或是来自外太空的不明符号。

澳洲航空Mendoowoorrji客机

然而，这些画作却在美术馆和拍卖市场被趋之若鹜，甚至作为文化符号由澳洲航空喷绘于客机之上，并以Paddy Bedford的故乡Mendoowoorrji来为之命名。

Paddy Bedford代表作《Bedford Downs Massacre》

只有将Paddy Bedford的作品当作叙事诗，我们才能真切感受他简单线条下汹涌的情感与历史的悲鸣。他的绘画青春爆发于古稀之年，此前，他一直是位法律从业者，见证着世间的悲欢，感受着人性的敏感与脆弱。他的作品，正是这一切见证的诠释。

其代表作《Bedford Downs Massacre》便是对一起骇人听闻的灭门案的再现：画作右边是遭纵火身亡的原住民一家，画作左边的两个圆圈则是由于恐惧而噤声的目击证人，而促发这场屠杀仅仅是因为原住民占据了白人的土地。

流淌的鲜血染满土地，如果你了解画作背后的一切，一定能对Paddy Bedford内心的凄怆感同身受。

02

胡闹的建筑
萨伏伊别墅的变种

萨伏伊别墅本尊

倘若你对建筑艺术有些微涉猎，一定知道鼎鼎有名的萨伏伊别墅。这栋由20世纪最著名建筑大师勒·柯布西耶设计的作品携“新建筑五点”成为现代主义最为耀眼、鲜明的旗帜。而改变萨伏伊也彰示着艺术家、建筑师对“现代主义“的背叛与反思。

黑色的“萨伏伊”

位于澳大利亚的AIATSIS（Australian Institute of Aboriginal and Torres Strait Islander Studies，澳大利亚土著研究所暨托雷斯海峡岛民研究中心）是萨伏伊别墅的黑色变体，它的灵感之源要追述至公元1世纪。

彼时，对澳大利亚所知甚少的欧洲世界用“antipods”（古希腊语“反相”之意）来形容这片神秘之境，他们认为地球的另一面万物都是相反的——北半球的小脚兽在南半球一定长着大如伞冠的脚掌，而北半球的白天鹅在南方一定通体漆黑……当然，人们并未在南半球发现各种怪诞的生物，而“侵入陌生水域的黑天鹅”却在现代主义之风拂至澳大利亚时成为当地诗人反抗现代化的自比。

建筑师Ian McDougall用黑色的萨伏伊来做研究土著文化的AIATSIS，象征澳大利亚对现代文明的批判性继承——借助勒·柯布西耶的反相来接纳他。

沉没的“萨伏伊”

2018年，丹麦Floating Art 艺术节中，萨伏伊别墅，这座象征思想启蒙的建筑被艺术家Asmund Havsteen-Mikkelsen用泡沫塑料等比例复原，并半沉在丹麦湾。

艺术家希望借这此召唤大众继承“萨伏伊精神”，以表达对“剑桥分析（Cambridge Analytica）公司通过社交媒体操纵选举的丑闻事件”的批判。当数字技术操纵选举，我们民主艺术和公共领域被扭曲，“现代主义”精神面临失守与沉没，重拾“萨伏伊精神”意味着保持明察的慧眼，重新审度时代。

涂鸦的“萨伏伊”
 

当柯布西耶在Eileen Gray家墙上“胡写乱画”的时候，不知道他是否预判到了自己作品的未来。现代建筑创下的一面面白墙似乎在显示一种邀请的姿态，让人忍不住去破坏这种素白。

艺术家Xavier Delory便无法抗拒这种诱惑，他用一系列涂鸦来揭露我们“名作崇拜”背后的虚伪。不过，他显然比柯布西耶“有节操”一些——所有作品皆为PS创作，真正的萨伏伊别墅仍旧在一轮轮修缮下不染纤尘地屹立着。不论是破坏抑或再造，对萨伏伊别墅的“胡乱”创作背后始终延续的是这栋建筑背后的批判思维。

03
胡闹的影像
或许你也喜欢cult movie
 

Cult movie无异于电影中的榴莲——喜欢的，奉若神明；讨厌的，退避三舍。正如“cult”一词的原义，它是独属于亚文化圈层的异端邪教，亦是创作者与观众的共同胡闹。Cult movie的殿堂级之作《洛基恐怖秀》改编自1973年英国音乐剧，因融合外星人、科学怪人、吸血鬼、异装癖、性解放等一系列怪异疯狂的元素，在小剧场大获成功。

然而这种题材与表现形式势必难以取悦大众，1975年，美国同名改编电影在票房竞争之路铩羽而归，被挪到了午夜档，却意外收获了一群忠实观众。某次影片放至女主角Jenet用报纸遮挡大雨时，一位观众冲着屏幕喊出“Buy an umbrella！You cheap bitch！”观看这部影片的自此变得丰富起来。

在影院大喊大叫不再是“没素质”的恶行，反倒成为对影片熟悉度至高的“老粉”标志。人们可以随心所欲地与影片中的人物对话，甚至自带道具，乔装打扮成片中的人物，在影院幕布前边自由劲舞。

《洛基恐怖秀》的诞生（上世纪70年代）正落在“离经叛道“的最佳土壤，经历了冷战、越战、石油危机的美国亟需一场思想大解放，撕碎主流社会的道貌岸然，表达自己的见解与喜好，不做被动接受的旁观者，而做创造的主导者。就像影片中 “Oh, fantasy free me！”，他们和我们都需要一种幻境来释放自身。Cult片的意义正是为敏感的少数人创造一个寻觅同行者的自在之地。

先锋的音乐人往往也是视觉艺术家，看过Pink Floyd著名的音乐电影《The wall》，一定记得影片中晦暗的色调、扭曲的面孔、无望的咆哮和肆意生长的恶之花。1991年生于爱沙尼亚共和国的饶舌歌手Tommy Cash同样是个艺术家，令他名声鹊起的《Winaloto》集结了怪诞的音乐和猎奇的影像元素，就像骑着马闯入麦当劳的他，不断冲击着一切“理所应当”。

新作《stubid》延续了他怪诞的风格、对现状的敏感以及诙谐的表述，用人形除草机、无脸人、绞刑者等一系列颇具深意的隐喻，将黑白电影时代的经典镜头融入流行文化与当下社会的反思。若你细心观看每一帧镜头，会发现它们与身边正发生的一切有着细思极恐的巧合。

而若是想与这些巧合更近一步，你可以翻翻李翔伟的艺术。

我们回到杜尚，用他的一段自述来结束本文东拼西凑的闲谈：

现成品被当成艺术品那样受尊重，意味着我打算把它彻底带离艺术的企图没有成功。我发现现成品的方式，是打算用它来消解审美的，而新达达们却拿起我的现成品并要在其中发现美。我把瓶架子、小便池甩到他们脸上作为挑战，现在他们却为了所谓“美”来赞扬起那些东西来。

什么是“艺术”？或许此时此刻的你，也是个艺术家。